少年时棉布枕头里

有一座稻壳香的古渡口

漆着桐油的木船

用午夜和粗麻绳子

拴着

老柳树以及

它佝偻的黑影子

凌晨三点

我的枕头里

黄牛竹篙河水鸡鸭扁担

用泥土的方言

说起各自的家务事

盼望农夫们将田园里的出产

摆在城门外的马路牙子边

换回学费药品和盐

它们最不缺忠实的听众：

蔬菜瓜果还有鸡蛋

沉默着倾听着

里里外外都没有污染

三十年后 现代化

将渡口砌成平直的大堤

我的枕头传不出

乡村里的信息

我还是定时醒来

熟悉的暗夜

陌生的枕头

没有千年的民谣

我怎么再次入眠？

爱打击水鼓的木浆

曾敲打过的那几块无名石

流落入哪个异乡人的梦乡？

2010年11月21日